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嫡女原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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嫡女原配

從皇帝那退出來,走在長長的宮道上,消息靈通的同僚早已知曉他家裏添丁的喜事,相熟的不相熟的都來道喜,方才冒出個頭的疑惑又被壓了下去,葉元青也是滿臉喜色地拱手寒暄,“……回頭家裏擺酒,弟兄們都來,無需上禮,家裏也不設禮簿,大夥兒聚聚,吃吃酒……”

一路寒暄過了甬道,進入禦花園後,當值巡邏的侍衛便嚴肅了許多,見到葉元青也只是行禮,不敢多說什麽。

進入皇後宮中時,早有伺候的宮女進去通報,在廊下略等了一等,裏頭便傳來傳召的聲音,一個小太監知機地掀開棉簾子,葉元青微一低頭,越過門檻邁了進去。

在皇後宮中呆了不到一刻鐘,報了喜,抿了一抿茶水,葉元青就告退離宮了,期間皇後想讓三皇子攜弟妹去侯府賀喜,被葉元青拒了,氣氛一下便冷了。

宮裏人多口雜,葉元青也不好解釋,皇上大約是不樂意皇子與母家親近的,更別說三皇子還沾著“嫡子”名分,舅舅還是領兵的,這組合放在哪朝哪代都是被忌諱的。因為這個插曲,姐弟兩個各自又生了悶氣。

葉元青還好,新生兒降生不是小事,回到府上,他還有許多事等著忙,扭頭的工夫,就把事情忘之腦後了。

皇後心裏卻是憋得慌,跟貼身侍女抱怨了好半天,等三皇子下了學來請安時,又忍不住嘮叨起來,三皇子默默地聽著,並不發表意見,實則心裏很滿意舅舅的進退得宜,葉家有一個清醒的人,就不會拖他後腿。

二月的天氣雖說回暖了,那也只是大人的感覺,對一個新生兒,仍是一點涼都不敢叫受的。

葉府小世子“洗三”時,葉元青親自帶著幾個弟妹安排,儀式要在產婦的臥房裏舉行,請的都是親近的血親,星雲的臥房裏本就供奉了碧霞元君、送子娘娘的神像,孩子出生後,又供上了豆疹娘娘。

洗三當日,臥房的門窗內都立了屏風,屋角燃了六盆炭,每個炭盆都安排了侍女看著,準備的清水也是溫著的。

註重儀態的少年們這時都能穿單衣了,這樣嚴實地捂著,簡直讓人提前體會到盛夏的酷暑。

星雲在裏屋,不停地掀開身上的薄被,披散著的頭發一會兒就能濡得後背一層汗,搖籃裏被包得嚴嚴實實的嬰兒哭鬧著,胳膊腿兒不斷撲騰著,踢散了包被。

星雲捏著帕子往後背一探,孩子也出了一身的汗。

她煩躁地丟了帕子,“這麽熱,誰能受得住?小孩子火氣大,不怕冷只怕熱,這冬天都沒過去就捂一身痱子,傳出去能笑死人!去,告訴侯爺,把炭盆都撤了。”

裏屋只有憶柳和孩子的奶娘,奶娘是在葉家的莊子上尋的,叫虎妞,人如其名,不僅自個兒身子骨壯實,生下的三個孩子也都養得好好地,父親丈夫都隨葉家的主人出征過,是葉家親信中的親信,葉元青精挑細選出來的。

虎妞來的時日短,沒摸清楚侯夫人的脾性,見她生氣,就縮著腦袋兩手規矩地交叉搭在身前,一聲也不敢吭,只一雙眼一直盯著哭鬧的小世子,心裏幹著急。

憶柳很懂星雲的小脾性,知道她生氣是生氣,卻不會遷怒,拿了一條幹凈的棉巾笑瞇瞇地湊上來,探進褻衣給她擦背上的汗水,“夫人別生氣,侯爺身邊跟著幾個管事呢,一會肯定有人提醒他這事的嗎,您平安誕下小世子,這是喜事兒啊,今兒又是洗三,可不能發火。”

星雲任由她動作,看孩子還在哭,實在心疼,就抱起來,將包被微微敞開,又在他背上墊了兩條幹爽的綢布,輕輕拍哄著。

孩子對她的氣息很親近,她一抱起,就不哭了,反而蠕動著嘴唇,一吮一吮地在她胸前尋找著。

就是再不懂,也知道孩子這是餓了。

星雲嘆口氣,“虎妞,小少爺餓了,你給他餵奶吧。”說著要將懷裏的孩子交給虎妞。

虎妞應了一聲,輕巧地走過來,雙臂已經張開了,本已安靜下來的孩子卻又哭了起來,一只手不知何時攥住了星雲的衣角,嚎啕得天崩地裂。

星雲只得又把孩子抱進懷裏一邊悠著一邊哄,虎妞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,臉漲得通紅。

回到熟悉的懷抱,哭聲立止,這小人兒又探頭尋找起口糧來。

星雲沒忍心,偷偷給他餵了母乳,還不忘叮囑這兩個伺候的,“別說出去!”

用過午飯後,洗三儀式開始,虎妞把孩子抱到正屋去,本家與母家的親戚坐了一屋子,男人湊一堆兒女人湊一堆兒,大多數親戚還是第一次見孩子,大家圍著逗了逗。

只聽外間吵吵嚷嚷,孩子的嚎哭聲十分有穿透力地傳了過來。大約半個時辰後,委屈得眼角還掛著淚珠的小朋友抽噎著又被抱了回來。

星雲好笑地哄了一會兒,他才安穩地睡了過去。

“這孩子這麽能哭,哭聲又響亮,不如叫轟轟吧。”星雲笑道。

她這麽說了,到了夜間,“轟轟”的乳名便傳到了葉元青耳中,他正陪客飲酒呢,一聽便笑了,“這個名字好。”

府裏便“轟轟”“轟轟”地叫了起來。

洗三一過,星雲就盼著出月,在月子裏這不能幹那不能幹,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,把她都憋出毛病了,每日一到飯點兒,對著一桌子清淡的菜色,就懷念起濃鹽赤醬大魚大肉的硬菜。

她端著一小碗乳白的魚湯,對身邊人抱怨道,“我身上的味道都比這碗湯的味道重!”

誰都不敢戳她的心,憶柳跟覓荷整日地給她畫大餅,“不算今日,就剩二十個日夜了。”“一天三頓,很快就過去了,您多看看小少爺,別把心思放在這上頭。”

雖然每日都用幹凈的帕子擦頭發與身體,可不下水,心理上總是過不去,不到半個月,星雲便躲著不見人了,幾個弟妹對小侄子正在興頭上,幾乎日日都要來逗一會兒,星雲便讓虎妞在一旁照顧著,不必見她了。數著日子終於熬過了一個月。

出月的這天,星雲狠狠地從頭到腳洗了一通,三月的天氣正舒適,她換上新做的單衣,暢快地走在府裏的石道上,“我都好幾個月沒有這樣心無掛礙地出門了,身輕心也輕。”

憶柳看她高興,自然也興致勃勃地,笑道,“只是在府裏走一走,夫人心情就這樣好,若是出了門,沒人拽著,怕是恨不得飛到天上去。”

星雲佯裝惱怒,“好啊,你現在嘴皮子利索得很,我都說不過了,這是拜了哪裏的名師啊?”說著故意斜眼看她。

憶柳一下子紅了臉,低著頭,“奴婢……奴婢不過是隨夫人,夫人高興我就高興,一時忘了形……”

星雲早就聽覓荷說了,憶柳跟侯爺身邊一個叫常仁的跑腿小廝看對了眼,那小子可伶俐了,否則混不到葉元青面前去。這也怪不得她,年紀到了,大多時候卻都呆在內宅,打過交道的也就是外頭的掌櫃和府裏的小廝了,這不,稍微清秀些的男人就入了她的眼……

星雲並不迂腐,這也算難得的自由戀愛了,只是叮嚀道,“憶柳,我成婚遲,連累得你跟覓荷一樣成了老姑娘,你們倆無論誰有了意中人,我都給嫁妝風風光光地嫁出去,我就一個要求,不要離我太遠,這樣,我還能做你們倆的靠山……男人是靠不住的,不過一輩子,你都不能知道他到底是什麽人,可我待你們倆只會越來越好!”

憶柳垂著頭,臉頰的暈紅還未褪呢,眼圈兒又紅了。說到這個話題,好似離別就在眼前,星雲也不由有些傷感。

主仆兩個都是眼圈紅紅地去請安,一見到趙氏,就被打趣,“這是怎麽了?紅著眼來我這裏,讓人看了,還當我這裏是什麽狼潭虎穴呢!”

星雲羞赫地用帕子遮了臉,“母親說什麽呢,這是因為媳婦過來的時候想到身邊的丫頭,都到了婚齡,怕是都要放出去配婚,心中不舍,才……”

趙氏聽了,將憶柳招到眼前,細細地打量一番,滿意地點點頭,從腦後拔了一支素銀簪子替她插上,“是個好姑娘,不能便宜了別人,得配我們府上的,這樣也不必離你太遠。”

星雲笑道,“我也是這個意思,離得遠了,照顧不到,就怕她受欺負呢。”

趙氏感慨著,“說到這個,咱們家眼見也有幾樁喜事要辦呢,元睿跟元婉元苓姐妹的年紀也到了,該相看起來了,這幾年呀,我身上的擔子重著呢,還有你,該學著人情往來的事兒,給我提提輕。你一嫁進來就懷上轟轟,這一年凈養身子了,京城的人都沒見幾個!趁這幾樁婚事,好好地認認人。”

星雲前頭還聽得起勁呢,聽到後來,這是要拉她去做苦力呀,偏偏這些都是份內的事兒,她苦了臉,“娘,我還年輕,轟轟才出生,正是離不開人的時候……”

趙氏睨著她,老神在在地端了茶碗在手裏,“就是年輕,才要多學點,再過幾年,你聽了人家的名字都對不上臉了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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